忽而见到女儿站在廊下,眼中涌起深深的不舍和痛楚,但很快冷下来,道:“你若懂事,便劝劝你阿娘。”
赵昭儿不予回应,还父亲一记冷笑,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雪渐渐有下大的趋势,鹅毛纷纷扬扬,天地间顷刻就白了,寒风呼啸,将雪从街市吹到深宅大户里,再吹到江边。
江上一艘画舫上,小窗忽地开了,从窗口探出一只细白的手,轻轻接住落下的雪:“好软啊,果真不冷。”
从窗口探出另一只手,把那只手轻轻拉了回去,窗再度紧紧闭上。
“喜欢么?”
崔寄梦欣然点头:“明日是否可以堆个雪人,堆个团哥儿!”
“夜里就可以。”谢泠舟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火炉上烘暖。
这船上很宽敞,若不是画舫随水波轻轻摇晃,崔寄梦简直以为自己是在一间屋子里,她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呷了一口:“雪日饮酒别有一番风味。”
谢泠舟淡淡掀起眼帘:“我方才只是说笑,你还真给自己补上了。”
崔寄梦放下杯,乜了他一眼。
把她的手烘暖后,谢泠舟端起酒杯:“今日除岁,表妹与我共饮一杯,可好?”
崔寄梦自然愿意,欲拿起另一杯酒,手却被他按住了。
酒从他口中被渡过来时,她才明白他又在“咬文嚼字”了,说共饮一杯竟真的是共饮一杯,简直有辱斯文!
年后将面对的一切烦恼暂且不提,两杯酒下肚,彼此目光皆是荡漾,上次吵架后亲昵了一回,后来谢泠舟忙了起来,多数时候,崔寄梦也都是羞赧的,连吻都是十余日前的事了。
区区两杯酒只是个幌子,有了这个理由,一切放纵便可以顺理成章。
谢泠舟凑近她耳边,语气很是正经:“上次的方子,还想试试么?”
崔寄梦垂眸:“……可方子没带。”
谢泠舟遮住她的眸子,笑:“不碍事,我记住了,一点点告诉你。”
炉火越烧越旺,舱内慢慢燥热起来了,叫人身上冷汗涔涔。
舱内也落了雪,崔寄梦低垂着眼,眼睁睁看着那双修长白净的手捧住那抔雪,捏成各种形状的雪人,随即任其化在口中,软成了一滩水。
还是和上次一样相对而坐,她偶尔也敢忍着羞,悄悄抬眼看他,这回没有害怕,真真切切地试了一遍。
江波荡漾,一波波拍击在船底,鹅毛似的雪簌簌落在船顶,被舱内传出的热意融化成雪水,顺着舱顶留下来,落在外头船舷上,发出细微而隐秘的声响。
一,二,三……
崔寄梦正数着水滴,耳边忽然有人哑声问她,嗓音缱绻:“数到哪儿了?”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发觉自己竟在数别的东西,“我……我又忘了。”
谢泠舟咬牙,双手掐住了她腰肢,“无碍……我陪你一起数。”
他语速和动作皆是很慢,往来时循序渐进,不疾不徐,同她一道数着:“十,二十,三十……九十,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