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凯旋沉沉叹了一口,目光从眼前那张几乎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转移到他身后浓浓夜色的窗户,眼神飘忽着,愣了一会。
然后回过神来,再看着他:“你要是好奇,你自己去弄明白就行了。”
孙锡怔然。
“你去看看他,不就知道了。”
“看他?”
孙锡似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
“没有什么比你亲眼见到,更准确的答案了。”余凯旋说。
四天后的上午,孙锡在监狱见到了孙誉文。
他提前两天做了申请,配合监狱方面审查,等待安排,因为孙誉文已经病的走不动路了,他们是在特殊病房见的面。
前一天晚上小九跟孙锡在一起,他们都一夜没怎么睡,也什么都没做,就躺在床上,闲散地,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天亮时,余九琪捧着孙锡的脸,亲了他一下,然后去熬了粥,煮了早餐。
他们一起到监狱时正好九点半,在接待室等了一会,十点整,有人叫孙锡的名字。孙锡站起来,走之前,转头看了眼小九。
小九捏了捏他的手,对他盈盈笑着,说去吧,我等你,中午咱们去吃烤肉。
孙锡莫名问了句,吃哪家?
小九笑着说,就咱们楼下那个,日式铁板的。
孙锡说,我想吃齐齐哈尔的。
小九笑,行,那你乖一点。
余九琪就坐在那里,沉静地,微笑着看着孙锡随着狱警走出接待室,在走廊拐了一个弯,走向她看不见的某个地方。
虽然人已经消失了,她目光依旧随着他,延展着,想象着,带着惴惴不安的担忧,和胆战心惊的期盼,希望他鼓足勇气走这一遭,能换来一个轻松的余生。
孙锡在余光见不到小九之后,有一瞬大脑一片空白,他机械地跟着那个走起路来铿锵作响的皮靴向前走,不知拐了几个弯,又上了一层楼,回过神来时,站在一间蓝色铁门面前。
狱警推开门,站在门口,示意孙锡,说,进吧。
在这之前,孙锡设想过许多次真正见到孙誉文的场景,他想他应该会很愤怒,也有可能像蹩脚电视剧里那样激动,或者正相反,是不敢面对的胆怯,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像是等待长达二十几年的答案终于落寞,结果出乎预料。
孙锡极为平静地,按照指引,走进那间充满消毒水味的阴暗房间。
孙誉文,他的亲生父亲,折磨了他二十几年的罪魁祸首,就躺在房间一侧的病床上,光头,盖着被子,手上输着液,脸冲向里侧的狱警。
他们之间,隔着一排生了锈的铁栅栏。
栅栏外,孙锡站在那里,手攥着空拳,看向他,他想过是否该打个招呼,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是孙誉文先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