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当然应下,这时候再装逼那就是真蠢了,他不仅不装,还得更主动,跟葛凡说你帮我转告叔,地方我安排。
他也是思来想去,觉得没有什么比亲自去买的,最新鲜最当季的,整个东北最好的淡水水质养出来的查干湖冬捕鱼更有诚意的了。
“你说是吧?”驾驶座上的人转头,眼神询问。
余九琪就淡淡看着他,也不吱声。
“瞅啥?”他有点慌。
“瞅你可爱。”她就皮了下。
“不迷人了?”
“可爱又迷人。”
孙锡知道她在担心,他当然也紧张,但更不愿意拖太久。没继续问她,回头,见前方就是查干湖景区,呆呆看了片刻,柔声说小九你看。
余九琪看过去,见远方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冰原,天已破晓,天际线压着几层渐变朝霞,阳光被切割成一束一束的巨型利剑,先将天边刺穿,再笔直跃过辽阔湖面,遒劲有力地铺过来。
湖面上已经有了冬捕的队伍和参观游客,在这样酷寒广袤的天地之间,人群沸沸扬扬的欢腾,却也密密麻麻地渺小。
小九在这壮阔之下,忽然觉得刚才心里晃过的,还没来得及跟孙锡说的忧虑无所谓了,无论是他们主动走到了这里,还是命运将他们推到了这里,无论前方还有什么样的跌宕起伏,离远了看,无非都是命运巨大光束下的又一场热闹。
他们各自一路跌宕着走到现在,哪还有再害怕变故的道理。
而且生命的美好之处,不就在于它的冒险和无常吗。
来到湖面时,小九拉着孙锡在冰原上,逆着光,拍了张自拍合影。
他搂着她的肩,她贴着他的脸,鼻尖冻得通红,眼角眉梢笑的浓蜜,那是他们时隔很多年的第一张合影。
他们运气好,正好赶上今天的头网,跟着大批慕名而来的游客,看渔夫们在冰上凿洞,下网,马拉绞盘,又在零下三十几度的酷寒中,等了半个小时,如愿等到一个丰收的爆网。
孙锡选了个二十斤的胖头鱼,用水箱装好,此时突然刮起了大风,看样子要变天,他们没停留,开车回去。
回去路上,天迅速阴了下来,外面冷风呼啸,上一场的积雪被卷成细霾,翻滚缠绕着预示下一场风暴。
一路上有许多赶不上公交大客的老乡在拦车,刚下石城高速,小九远远看到一个背着孩子的中年大叔,见他拎着两个行李袋,面容疲惫,一身轻薄,看着委实可怜,就让孙锡停下,捎他们一段。
那大叔把背上两岁上下的孩子抱在坏里,连连道谢,又看到后面的透明水箱,笑着问他们从哪买的鱼,个头真是不小。余九琪听着他像是南方口音,闲唠两句,得知他是广东的,来石城探亲,便说这胖头鱼是东北淡水鱼,很鲜,值得尝尝。
然后小九转回头,哀怨着说我是没有口福了,吃不到我孙哥炖的鱼了。
孙锡开车,抿唇笑:“要不我给你留一段,鱼头鱼尾你挑?”
“别,我爸最烦吃鱼没头没尾了,说看着丧气,不吉利。”小九瞅他,“尤其这快过年了,他能当场跟你翻脸。”
“他还有别的忌讳吗?”
“别啤的白的掺着喝。”
“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