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什么都没有。
即便父亲再如?何对凤柔宜说母亲是爱她的,凤柔宜仍旧对她感到陌生,她的人生中只有父亲与兄长们,是他们陪伴她长大,如?果让从前的凤柔宜来?做选择,她也许会犹豫,但也一定?会选择父亲。
弥慧的孕期仿佛让凤柔宜看到了曾经?孕育着自己的母亲。
她也会因?为腹中多出的这个小生命而感到不安,她吃不下睡不好,四肢变得浮肿,肚皮与大腿上长出红色的纹路,连如?厕都变得难以自控,活生生一个人,做什么都不快活。
孕期的苦还只是九牛一毛,弥慧生产之时,是真将凤柔宜吓到了,她被掌柜的请去帮忙,满是血腥味的产房让从未见过这种画面?的凤柔宜想要夺门而逃!
产婆让弥慧不要大声喊叫,免得生产时失了力气,可弥慧脸如?金纸,大汗淋漓,鼓起着肚皮半躺在床上,还要强迫自己多喝两?口鸡汤来?保证待会儿?生产时还有体力。
凤柔宜从未如?此害怕过。
她想起斐斐曾经?同自己说,生孩子是很危险的事,便是修者尚且可能因?此丧命,何况凡人?
斐斐还说,你?娘活得没有你?爹久,兴许正是因?为她生了六个孩子。
当时凤柔宜不以为然?,那时她还想整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以后找个像爹爹或是哥哥们这样的好夫君,幸福快乐地过一生。
凤鸟被囚三千年,母亲年纪轻轻便被迫死亡,自己却因?所得到的那点疼爱,不肯承认这一切。
此时此刻,凤柔宜觉得孩子是母亲身体中的寄生,它们汲取女体的营养成长,又给女体带来?衰败与死亡,明明是如?此残忍的事,人们却称之为“爱”。
至此,凤柔宜终于寻找到了心灵上的平静。刚失去他们时,她还会流着泪从深夜中醒来?,而现在,只要想起父亲对母亲所做的一切,凤柔宜心中便只剩下愤怒了。
斩断虚妄,正视现实,这才?是凤柔宜应有的生存方式。
弥慧声息渐消,凤柔宜想起乾坤袋中的丹药,除了一开始换了笔钱外,她没再动用?过里头的东西,于是连忙归家去寻,好在弥慧平日底子不错,到底是熬了过来?,母女平安。
之后的日子里,凤柔宜经?常去隔壁铺子帮忙搭把手?,也是这时她才?知晓凡间女子生完孩子还要讲这样多的规矩,不能沐浴洗头,不能开窗通风,还不能住在正屋……掌柜的说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凤柔宜很是不解。
她对掌柜的说:“这里又没有旁人,只你?们祖孙三代,何必拘泥于这些形势?弥慧舒服才?最紧要。”
所幸吕地开放,用?热水干干净净洗过,及时擦干头发,定?时开窗通风……那些无理蛮横的讲究,也并?非一定?要遵守,弥慧庆幸自己不用?真在床上坐满一个月,兴许是因?凤柔宜喂的丹药,产后不到一周她的身体便恢复了大半,若非掌柜的不许,弥慧都要去铺子里做事了。
凤柔宜在这里重获新生,她开始怀念曾经?与女萝等人相遇的时光,也想要告诉她们自己已然?释怀、已然?成长,不再是生活在宝塔中的天真公主,但她一不能炼制法器,二不能修行,恐怕重逢也要拖友人后腿,倒不如?自身先强大起来?,日后再作打算。
过没多久,吕地各处官府张贴公告,公告上说,受吕萝王之命,将为凡人传授修行之法。
凡人若能得道,且不说是否能够飞升,光是寿命便可增长数百年之久,然?而这份修行之法,官府虽未言明,男子却习不得,无法修仙的凤氏一族看似与世无争,私下却遍寻修行之法,只是从无结果,因?此凤柔宜并?未抱什么希望。
官府所推广的修行之法连个名称都没有,更?是没有用?来?检测灵性的灵玉,只消背下口诀心法,这与小儿?把戏有何不同?
谁知她当天炼器之时,无意中将心法念了一遍,随即炼出来?的器皿上便多出了一丝微弱的灵力,凤柔宜大吃一惊,要知道她根本没将这心法当真!
自此,她便潜心修炼,天赋竟也胜人一筹,尤其?是之于炼器一道,以生息驱动炉火炼制出的法器十分厉害,很快,这个小镇便因?有一位大炼器师而名声大噪,只是这位大炼器师所出的法器,到了男修手?中,与破铜烂铁无异,根本发挥不出功效。
虽己身已能修行,凤柔宜依旧如?从前那般开着自己的炼器铺子,平日里与人来?往也可亲可敬,她已然?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女人,再不会迷惘彷徨。
终于,她听见了雪凤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