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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穿着戍卫军的制服,雪白的制服自胸腔破烂出一个大洞,边缘处还有着残留许久的殷红血迹,露出的那片胸膛却是同样苍白,使得这躯体看起来像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周潜站得略远一些,此刻看着他,只觉得对方长腿跨出树茧,而后脚掌落在地面时,又轻又稳,下盘极其稳固,分明能够对自己的肢体进行控制。
又为什么起来还需要怀榆帮忙拉拽?
他皱了皱眉头,然而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有恶意的模样,因此只好把疑惑抛下,而后也跟着走上前来:
“林将军,你的身体已经全恢复了吗?有没有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雪风微微摇头:“没有,除了感觉还有些虚弱外,身上已经没有其他伤了。”
他看了看身边乳白色的树茧,又转头,目光专注又幽深地看着怀榆,眼睛眨也不眨,只再次轻声感叹:“小榆,谢谢你救我出来。”
怀榆点了点头,郑重说道:“那你一定要放在心上,我这次真的付出好多好多。”
“我知道。”林雪风轻声细语,唇角微翘。
“但是……”怀榆上下看了看他:“总觉得你跟我们一开始见面时不太一样。”
怎么形容呢?
那个林雪风有威严,也有活力和温柔,对她很包容很怜惜,却又能平等的尊重她和她的秘密。唯独眉宇间带着微微的惆怅,露出的信念也并不算很积极向上。
但眼前这个……
他笑容温和,目光专注,可仿佛所有专注的视线都凝聚在怀榆一个人身上,以至于怀榆记忆里他的那一丝丝活力都仿佛看不见了。
真奇怪。
林雪风却微微侧头,认真询问:“你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吗?”
“啊?”怀榆有些茫然:“什么样子不都是你吗?上次你都抱着赴死的信念,状态有所不同也是很正常的吧?只是现在你看起来好像还在冬天,没有解冻一样。”
她总结:“像是还是一座冰雕。”
周潜在旁边皱了皱眉,心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不过他在此之前没有跟林雪风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观察过,也就无从得知怀榆所形容的这种差别了。
反倒是林雪风微微笑出声来。
“小榆,你形容的很精准。”
“我……大概是冰封太久了吧。”
他说他一直都记得,没骗人。
只不过他的感知不是从怀榆救下自己开始的,而是在冰封的那一刻。
无边无际的寒意将自己牢牢包裹,身体僵硬冰冷仿佛置身囚笼,运用自如的异能再调动不出分毫,强健有力的肢体被牢牢封锁。
与他昼夜相伴的,除了脚下的苔藓,身后的枯树骸骨之外,就只剩那一片近乎真空的安静环境,还有外围漫天肆虐的暴风雪了。
胸口的蔷薇花颤巍巍的维持着他的一线生机,而在他这一线生机中,寒冷与孤独仿佛附骨之蛆,一寸寸一分分侵蚀着他的肉体和灵魂。
他被封在那座冰雪丰碑中,意识在混沌与清醒之间疯狂,无人可诉,无人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