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停职的命令之后,乔翎便被太叔洪劝回去了,她也没有抗议或者反对,神色平和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折返回府。
越国公府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芳衣早早地在门外等她,见到人之后,便笑着迎上去:“太太回来啦?老太君设了家宴,请您过去说说话,一家子?聚一聚,太夫人和二夫人都已经过去了。”
末了,觑着她的神色,又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区区一个?四品官,在咱们家面前?,本也不算什么的,您别太放在心上。”
等到了老太君那?儿,老太君也叫她放宽心:“也没真的闹出什么事来不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姜二夫人也说:“看你前?段时?间忙的,都要脚不沾地了,回家来透透气?,也不坏。”
梁氏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在跟张玉映一起核对日前?成安县主送过去那?份名单,二人闻讯皆是大惊,复又忐忑不已,而后又一起到了老太君这儿。
现下听婆母和妯娌言语宽慰,她反倒不知道该讲什么了,只忧心忡忡地看着乔翎,没有说话。
乔翎眼睫低垂着,神色稍有落寞,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芳衣眼见席间气?氛不佳,悄悄来替她斟了酒。
乔翎笑着谢了她,再呼出一口郁气?,取了两根筷子?在手,敲着杯盏,曼声吟道:“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梁氏夫人听得莫名,不知道她此时?吟诵这首诗是作何想法?,姜二夫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太君静静听着,神情当中难掩感伤:“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功名利禄本就是人世虚无,为此伤怀,就是大大地不值当了。”
乔翎微微垂首,应了声:“是。”
老太君又劝她饮酒:“在家歇息一段时?间,舍了官职,捎带着避避风头也好?,你也不必过于忧虑,我同老闻相公从前?有过几分交际,也略有些薄面,去居中说和,想来他也不会真的跟小?辈计较的。”
乔翎强打起精神来,又应了声:“好?。”
这时?候外边帘子?一掀,管事急匆匆过来,瞧着火烧火燎的,然而瞧见内里主人们的脸色之后,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刹住了。
姜二夫人不由得道:“人都进了门了,又做这般姿态给谁看?到底是怎么了?”
管事低着头,将手上持着的那?份文书双手呈上:“方才?,政事堂的郎官奉诸位宰相之令,送了裁决公文往咱们家里来。”
厅中众人尽皆变色。
姜二夫人嘴唇嗫嚅几下,终是低头不语,老太君眉头紧锁,亦是默默。
侍从们见状,更?是垂手侍立,噤若寒蝉。
只有那?管事弓着身体,捧着那?份出自于政事堂的文书,微微颤抖着,仿佛手捧山岳一般沉重。
梁氏夫人眼见无人做声,不得不站起身来,接了那?份文书到手,徐徐展开。
视线落到纸面上,她起初一怔,神情震动,仔细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她霎时?间变了脸色,面露悚然!
姜二夫人看她神情不对,不由得迟疑着叫了声:“嫂嫂?”
她说:“上边写了什么?”
梁氏夫人脸色隐隐发白?,手指不可?遏制地颤抖着,目光古怪地环顾了厅中众人一圈儿,终于犹疑着念出了纸面上的文字:“……在我停职归家之后,主动站出来替我收拾残局、平稳局面的那?个?人,就是制造这一切阴谋的幕后黑手!”
落款,乔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