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玹收回视线,又看向榻上昏迷的李禅秀,很快抬手扣住他的脉门,一边把脉,一边目光寸寸掠过他苍白俊秀的脸,难掩心疼。
那天自己就在身旁,蝉奴儿为何也帮裴椹瞒着?受了委屈,为何不与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说?
是觉得父亲保护不了他?还是……另有原因?
但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总归不可能是心甘情愿。
李玹闭了闭眼,忽然想起在长安昭阳殿的那个傍晚,血色残阳透过窗格照进殿内,照在跪在蒲团上的他和李禅秀身上。
那时这孩子担忧他这个父亲,笨拙地安慰他,说会为他报仇,会为他抓到老皇帝李懋,让李懋跪在皇陵磕头忏悔。
而如今,这孩子确实也做到了,李懋已经被他下令押回洛阳。但这其中,裴椹出了至少一半的力。
他忽然又想起,裴椹当初忽然投靠义军的事。
裴家从老燕王开始,就效忠李懋父子,老燕王是李懋提拔,裴椹是李桢的好友,还欠李桢救命之恩。
何况裴椹手握十几万并州军,又与雍州的张伯谦同气连枝,还打下了长安,在当时那种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为何会忽然投靠尚弱小的义军?
彼时李禅秀说是自己用大义说服了裴椹,而自己因为知道老皇帝李懋待裴家并没有世人以为的那么好,加上一直以为裴椹和他爷爷一样,都是心怀大义之人,就真信了。
或者说,是他太信任李禅秀了。因为是李禅秀说的,所以这话在他耳中,可信度就比旁人说出来要高许多。
毕竟在他眼中,他的蝉奴儿这般优秀,能招揽到陆骘、赵律等人才,就是再招揽到一个裴椹,也不甚稀奇。
他的儿子本来就该这么耀眼。
可他忽略了一点,他的儿子还有一张……会引来豺狼的好样貌。
陆骘和赵律都是身处低谷和困境,才被蝉奴儿成功招揽。裴椹又凭什么呢?
是不是为了招揽他,蝉奴儿付出了什么?所以才为他隐瞒,乃至……心甘情愿?
李玹死死攥紧手,掌心被指甲刺痛出血。
他一直不想将自己的仇恨加诸到儿子身上,但蝉奴儿自出生就生活在自己身边,又怎会不知他的痛苦?
莫非是这傻孩子,这傻孩子……
李玹心中轻颤,攥紧的手骤松,片刻后,近乎发抖地碰了碰李禅秀发烫的光洁额头。
忽然,他转过头,对仍跪在身后的护卫寒声道:“把禅秀身边的护卫、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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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都叫来。”
护卫闻言,忙低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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