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伽月给他剪手指甲:“你两只眼睛都看不清楚了,也认不出我来了,沈不渝看不得你这样子,所以他选择了自我解脱,我跟他不同,你的任何状态我都可以目睹。”
“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在那小洋楼里,你骂我,求我,不理我,那么多面只有我一个人见过,我是要带进焚化炉的。”
谢伽月把他的指甲磨光滑平整,“说远了说远了,总之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陈子轻喉咙里跟破风箱似的嗬嗬响,发不出声音了。
谢伽月将他十根手指的指甲都剪好,趴在他耳边给他唱歌,唱的是校歌。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这歌唤醒了陈子轻的血脉,他在心里接着唱:“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唱到高潮部分,在层层递进的“前进”中,陈子轻满腔热血,只恨自己不能跳起来给谢伽月两个响亮的大耳光。
谢伽月拉他的手,被他抓出垂死挣扎的血痕。
“别的事上我可以满足你,唯独这件不行。”谢伽月一点点舔过几条血痕,“这辈子被我搞砸了,我把希望寄托给了下辈子,我不能没有它。”
谢伽月自说自话:“不是我狠心,是你贪心,你为什么不是只要我的命,这多简单。”
陈子轻眼珠往他脸上转。
谢伽月忽然想到什么,凑近他,睫毛扑闪扑闪的:“要不这样,你改一改目的,只让我死,好不好,嗯?”
接着就竖起四根手指,诚恳万分道:“我对天发誓,你前一秒改了,我下一秒就死在你面前。”
陈子轻嘴唇动了动。
“你说什么,”谢伽月把耳朵贴上去,像是真的听见了他的声音,“改不了是吗。”
随即便直起身,静静俯视他片刻,遗憾地摇头叹息,“那没办法了。”
陈子轻眼角有水迹。
谢伽月瘦得很厉害的身子剧烈一震,眼睑抽搐了几下,很大声地呜咽:“我真的做不到,你别逼我了,你逼我,我会忍不住从楼上跳下去。”
“你给我个来生吧,我求你了,求求你。”谢伽月攥着陈子轻的手,在他床前单膝下跪,掀起被子把脑袋钻进去,在被窝里嚎啕大哭。
陈子轻不知哪来的一股劲,狠狠将手从谢伽月的掌心里抽离。
谢伽月从被窝里出来,脸上挂着泪,愣愣看着空了的手掌,蜷缩着握起来,张开,又握起来,张开,重复几次,他粲然一笑:“好吧,你是恨我怨我怎样都好,反正这辈子已经完了,下辈子一切都会重新洗牌。”
陈子轻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完了,完了完了,体验卡一到期,他患癌的所有数据都会被清理,那他要怎么对付没有这部分记忆的谢伽月?
而且,据小助手透露,涉及的NPC不全是没有这段记忆,还会面临被修改,并用其他数据进行覆盖的结果,不定因素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