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荒山上的火堆依然亮着。
虞七襄偷眼瞧着二三十丈以外一处断崖前,父王与陆景先生的背影。
无论是凤阳公主、南诏女官,还是黄珑道姑、宁严冬都已经不敢坐着了。
即便虞乾一下马之后,也朝他们笑,朝他们伸手颤声说道:“你们且坐,我来寻陆景。”
可虞乾一不坐,这里也就没有人再敢坐着。
就连在大雷音寺见惯了大人物,本身也是一国皇族的凤阳公主,也只敢安然站在原地,甚至不敢去看虞乾一的背影。
其中夹杂着怎样的心绪?
凤阳公主其实自己也想不清楚,虞乾一已经并非是昔日那位武道魁首,并非是一人压得天下武夫抬不起头来的盖世强者。
他已经老朽,也许命不久矣,可凤阳公主始终还记得,自己那位称得上英明的父亲曾与他说过……
天下若有一人值得不死,那便只有重安王虞乾一。
不死……何其难也?
便是天上的仙人免不了一死,如今这位值得不死的重安王也要死了,可凤阳公主却依然不敢怠慢。
她垂手站在原地,心中还有些感叹。
这也许是自天官降世以来十余年时日,重安王第一次走出重安三州。
他前来大荒山,是来见陆景先生的。
……
虞乾一并未背负双手,他一只手随意垂落,看着山下昏黄一片。
突兀间抬手,却从空中捉下一只虫子来。
那是一只硕大的蝗虫,虫足修长,绒毛细密,足有半个巴掌大小。
陆景看到这只蝗虫不由皱了皱眉。
虞乾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蝗虫随手一扔,这虫子就变为了灰烬消散在空中。
“看来今年不是个丰收的年份。”
不知虞乾一在这夜色下,在这浓雾笼罩的山崖中看到了什么。
他的眼神有细微的变化,脸上好像又带出些疲乏来。
“五根天柱断了,哪怕被魏玄君扶正了其中一根,人间也已不再是天柱断裂之前的人间。”
虞乾一语气里带着沧桑:“只可惜天下广大,人念不可一统。
有人想要让天地联通,有人又想要倒反天地,以地为天。
又有人只想要苟延残喘,在天还是在地俱都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