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都听到了。
黎棠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
要解释吗,关于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像霍熙辰那样站出来大声指责那两个人?
该怎么解释,马后炮总显得虚伪,蒋楼会信吗?
正想着,蒋楼站直身体,往左手边洗手间方向走去。
黎棠忙跟上去:“他们那些人还没长大,幼稚得很,说话不顾及别人感受,你、你别放在心上。”
说完,黎棠自己先愣住了。
下意识的反应不作假,他脑子还没想清楚,语言系统已经做出选择。
——想安慰蒋楼,不想他难过。
而蒋楼的关注点莫名跑偏,笑了笑,说:“看来你已经长大了?”
黎棠起先惊讶于他还笑得出来,再一琢磨,这多半是强颜欢笑。
“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蒋楼说,“你都让我别放在心上。”
走进洗手间,蒋楼拧开中间洗手盆的水龙头,任由哗啦啦的清水流淌过指尖,手背。
黎棠站在他右侧后方,从镜子里看见他垂首,眼睫遮盖瞳仁,台盆上方的镜前灯将他的脸照成一种几无血色的白,与之相反,他唇角很浅地上扬,是亲和的、从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微笑。
忽然觉得自己离他近了一些,无论是物理上还是心理上。黎棠想,毕竟我是唯一一个去过他家的同学。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小气记仇的人,但是,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不生气吧。”
冲着水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蒋楼明白了——他在试图和我共情。
共情。
和我。
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蒋楼问:“你怎么知道?”
离卫生间近的包厢突然有人吼了一嗓子,黎棠没听清,上前一步:“什么?”
“没什么。”蒋楼说。
洗完手关上水龙头,蒋楼抬眼,看见镜子里的人。
那眼神,平静而冰冷。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