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九,登莱军率先抵达通州与同时抵达的江北军汇合。
与此同时,辽东、东江以及蓟镇毛承禄部联军,也抵达了平谷。
五月二十,在西面,刘东旸侄子刘亢斗率领的两千山西军也穿过紫荆关,进抵房山。
京中震动。
冯紫英头上系了一条抹额,坐在凹晶溪馆外边的露台上,优哉游哉地享受着徐徐河风掠过带来的清凉。
边镇上的躁动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都没想明白,这朝中文臣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对边军下手。
这可能和自己在边军中的影响力太大有很大关系。
无论是崔景荣还是柴恪与其他重臣们,内心深处都不愿意自己对武人太过信重。
同样,他们也不希望武人的地位自己手中得到提高。
所以歼灭了建州女真之后,文臣们都不愿意再见到任何一个武人立下大功,变得功高难赏。
现在自己骤然提出要对蒙古用兵,一下子就戳中了文臣们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一旦剿灭蒙古,那立下大功的这些武人岂不是更加难制?
这裁军大计不是一下子就化为泡影?
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这种裁军氛围一下子就丧失了基础,所以这些人不管外边局势怎么样,他们都要坚持先把裁军这桩事儿干下去,彻底干成。
原本觉得可能这些边镇就是吆喝一下,给朝廷施加一下压力,没想到这一次各边镇却是来真的了,还真的派出了一部军队进京。
这换了以前,就是典型的谋反了。
可到现在朝廷内部都是散乱如沙,没有一个准确的意见,究竟这种行径该如何定性和处置,也没有一个定议。
也有来自己这里悄悄询问情况和征求意见的,冯紫英都一律挡了驾。
既然“病”了,那就好好“养病”,大周朝离了谁都一样能转,天垮不下来。
这期间冯紫英并没有给各边镇有任何联系,到这个时候,如果各边镇都还不能为自己谋划一番,那冯紫英也就无话可说了。
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一些话,通过《内参》和《今日新闻》也都坦坦荡荡地表明了态度,各边镇也好,甚至地方上也好,都能明白自己的观点。
至于说和内阁其他人乃至重臣们的意见不一致,难以获得通过,那就要看诸镇自己怎么想了。
如果真愿意低头哈腰俯首帖耳地就这么听从自己“病倒”后朝廷的意见,冯紫英只能说自己瞎了眼,选了一帮没骨头没气节的武人,怨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