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人龙兄你还不太清楚,当下蒙古诸部形势变化很大,内喀尔喀人实力膨胀惊人,外喀尔喀诸部和科尔沁人都已经在其控制之下,而察哈尔人内部不睦,林丹巴图尔外强中干,宰赛有意要解决察哈尔人,意图实现蒙古左翼诸部的统一,再来解决蒙古右翼,小冯首辅很担心这种局面,……”
后续话语就不用多说了,贺人龙眼睛发亮,下意识的用手按住茶亭中的茶桌,差点儿就把茶桌按倒了。
闲杂人等早就被撵了出去,只剩下贺人龙和侯承祖二人,二人的亲兵守在茶亭外。
“此事大好,我早就觉得让内喀尔喀人不受约束的膨胀不是好事,现在正式解决其的大好时机,小冯首辅不是一直说在草原上就一定要锄强扶弱么?既然如此,正该对蒙古用兵啊,难道还要等到其吞下察哈尔不成?”
贺人龙心中大喜过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要对蒙古用兵,那肯定就没法裁军了,登莱军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呵呵,你我皆是这般想,可朝中诸公却不这么想啊,他们觉得最好等内喀尔喀人和察哈尔人去打生打死,打完还有土默特人,等到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最好,到时候我们再出面也不迟。”
侯承祖摊了摊手,一脸无奈,“诸公想得多么美妙,一切都会按照他们的意图来,就像前宋时候,金灭辽时,前宋还联合金国夹击辽国呢,结果呢,到后来金狼子野心,就要吃宋的肉了,……”
“情况倒不能说完全一样,前宋太过虚弱,咱们大周还不至于和前宋一般,但是若是放任内喀尔喀人吞下察哈尔人,那绝对是一大错误,察哈尔人可不是小部落,真要让内喀尔喀人拿下,那蒙古草原上就无人可制了,土默特人根本没法和其比,弄不好就要跪了。”
贺人龙也是在辽东打过几年仗的,对东蒙古草原上的事情不陌生。
他也知道前几年大周一直在扶持内喀尔喀人,但建州女真一覆灭,内喀尔喀人的身份就变了,不再是亲密盟友,成为亦敌亦友的模糊角色。
而随着其实力膨胀,内喀尔喀人就逐渐演变成为一个威胁了,而现在这个威胁还在逐渐增大。
“草原上如果出现一个统一的蒙古,那绝对是我们大周的灾难,小冯首辅才智高绝,才能看到这一点,而其他诸公都是一帮蠢货,哪里看得了这么远?”
贺人龙好不掩饰对朝中诸公的轻视和不屑。
“可小冯首辅一人难敌四手,诸公都是坚决反对,不同意对蒙古用兵,朝里争吵了几回,小冯首辅是气急攻心才病倒的,……”侯承祖语气里也有些苦涩,“现在小冯首辅病倒了,就是内阁其他三位在负责,他们的心思只在裁军上,甚至还怀疑小冯首辅就是想要用这个办法来干扰裁军,所以也一力推动裁军,……”
“孙承宗也不阻拦?”贺人龙眼中又有了几丝凶光。
他本来就是一个悍野性子,在西北打仗时就以悍不畏死桀骜不驯闻名。
当初冯唐还未到榆林当总兵时,他就经常顶撞上官,所以虽然打仗立功不少,但是一直未得提拔。
冯唐就任榆林总兵之后才觉得他敢于搏命,将其提拔起来,后来又带着其一路南征北战,再后来和曹文诏搭档,曹文诏也是一个凶悍狂野的脾性,只不过官当大了才慢慢收敛,但却和贺人龙很投缘,甚至把自己侄儿也都交给了贺人龙来带。
“呵呵,他是兵部尚书,都觉得他要帮咱们武人说话,谁能听他的?”侯承祖轻描淡写,“现在凡是和武人沾边的,都得不到好脸色,嗯,熊廷弼倒是附和着那些文臣,袁可立帮着武人说了几句话,据说差点儿被都察院的御史们弹劾,说他和松江商人有利益往来,不就是说松江商人与咱们登莱水师有勾连么?……”
陆军是文臣们打击的重点,水师也没有讨得好,一样是都察院盯防重点,认为商人与水师一直有利益勾结。
贺人龙忍不住挠了一把有些发痒的颈项,气得眼冒金星,“这么说咱们武人现在已经成了这些文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只我们于死地后快了?也不想想是谁在他们御边守疆,没有我们他们能在城里边安心花天酒地睡大觉?”
“他们可不这么想,都觉得咱们这些和穷要饭的差不多,干这些都是应该的。”侯承祖也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出格了,眼前的贺人龙眼中凶光毕露,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显然是在打着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