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个登莱镇,而是整个边军和京营体系,都要大规模裁军,这几乎成为了整个朝中士人文官们的共识,除了小冯首辅。
哪怕是小冯首辅也顶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所以小冯首辅不就“病”倒了么?
可小冯首辅虽然“病”倒了,但是裁军行动却没有落下来。
据说考成法现在继续商议,而科举改革干脆就搁置了,新内阁组建成功时提出的几大事项,现在都基本上搁下了,唯独裁军这一事项却是毫不停歇,正在紧锣密鼓的推进。
据说六月之前具体的裁减内容就要出台,各边镇和京营都跑不掉。
“人龙兄,我知道您想听什么,还是那句话,不容乐观,恐怕裁军之事跑不了。”侯承祖叹息了一声。
“原本我们水师还想扩编陆战队,但是都被否决了,稚绳公骂我们水师现在还想扩编陆战队是添乱,我不也想着万一你们陆军裁减太多,我们也能替你们接收一些,减轻您的压力啊,谁曾想兵部那边根本就不允许,听说这也是内阁四位中除了小冯首辅外其他三位以及八部尚书和都察院都御史的一致意见,看样子是难以扭转了,……”
贺人龙脸色变得铁青,双拳紧握,手中马鞭几乎要被捏得嵌入自己肉中,良久才吁出一口气来,阴郁地道:“这朝中文官们就这么见不得我们武人的好?可上战场卖命的时候好像却从未怠慢过我们啊,随时让儿郎们去搏命,怎么,现在建州女真覆灭了,就鸟什么弓什么了?”
“鸟尽弓藏,……”侯承祖也有些难受,毕竟这朝里做事也太不地道了,或许裁军是大势,但是裁得这么狠,这么果决,而且士卒们的安家费却一再削减和拖延,那就很难让人接受了。
“嗯,鸟尽弓藏,那我们这些儿郎们拿性命去拼去搏的意义和价值又何在?”贺人龙眼底的阴翳夹杂着一丝凶狠,“这帮文臣就是如此下作,他们只管自己花天酒地为所欲为,却不管我们这些兄弟们的死活生计,呵呵,你说小冯首辅都被他们逼得快发疯了,这是要变天么?”
侯承祖吃了一惊,连忙道:“人龙兄,小冯首辅的确是和一些大臣发生了争吵,但是生病也是真的,好像说是内火攻心又受凉,伤寒,所以病得有点重,……”
“我看未必啊。”贺人龙脸色捉摸不定,声音也有些虚浮,“哼哼,我这登莱镇统共才九万人不到,让我裁掉多少?两万,还是三万,甚至四万?那这几万儿郎回哪儿去?他们打仗经年,不少身上都有伤了,回去那点儿安家费能管多久?这可是几万人啊,朝廷就这么狠心,用完了我们,就像抹布一样随手丢掉?”
侯承祖无言以对。
“也罢,也罢,怀玉,你们是水师,现在成了宠儿,我们陆军却成了随意拿捏的弃子,我也知道朝廷的心思,不就是担心我们陆军势力太大,花费太多,碍人眼了么?可他们用我们上阵去拼命的时候可没嫌我们人多啊?这个时候就嫌弃了?”
贺人龙的脸上多了几分暴戾和疯狂,“天下没这个理儿啊,连小冯首辅现在都不管我们了么?”
侯承祖犹豫再三,还是叹息道:“不是小冯首辅不管,其实小冯首辅也是给了一条路的,……”
“哦?什么路?”贺人龙脸上的疯狂之色慢慢退去,一怔之后,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