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益姚总算出声了,眼睛亮了起来,陡然睁大,有些急切地报出了四个数字。
何川舟点进她的相册,里面基本是她儿子的照片,还有一些小孩子躺在床上玩耍的视频。
咿咿呀呀的不明对话里,背景里的女人在笑,对面的女人哽咽着泣不成声。
何川舟看完一段,起身拿着手机过去。
孙益姚赶紧接了过来。
从婴儿刚刚出生,皮肤发皱,到后面逐渐长大,会翻身,会爬,会抱着父母的脖子将脸往对方衣服上蹭,每一个阶段孙益姚都留下了记录。
她看得缓慢、细致,所有定格的画面或者留存的视频,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何川舟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带着浓烈眷恋跟不舍,没有催促。
半个多小时后,相册翻到了底部。
无法划转的那一刻,现实如同凌迟一般的酷刑再次降临。孙益姚血色尽褪,从沉醉的美梦中悲怆醒来。
何川舟将手机抽走,孙益姚死死握着,呜咽着发出祈求的声音。
何川舟残忍地掰开她的手指,如同拿走她苟延残喘的浮木,转过身时,不冷不淡地留下一句:“你仔细想清楚,该说我都说了,你把他生下来,到底想教给他什么。”
孙益姚的视线还凝在手机上,一寸寸随着何川舟走动而偏转,直到对方重新坐下,目光仍呆滞地落在桌面上。
两人都没再劝说,不发出一点声音,等着孙益姚自己内心的拉锯结束。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同事推攘着嫌疑人,喝道:“老实点儿啊!左顾右盼地干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孙益姚的心沉了下来,眸光汇聚,用很轻的声音说:“是沈闻正。”
“你怎么还……”黄哥斥到一半戛然而止,酝酿好的情绪在她短短四个字中土崩瓦解,愣了半天,扭头看向何川舟。
两人皆是不可置信的怔然,四目相对后互相确认了一番仍有些迷惘。
孙益姚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是沈闻正杀的人。”
黄哥合上嘴,喉结滚了滚,接受了这峰回路转又见一村的剧情发展,欢喜的情绪跟雨后春笋似地一茬茬冒了出来。
他抑制不住眉眼的舒展,又觉得此时的表现不符合自己公职人员的身份,强行压下唇角,用一种似怒似笑的表情道:“真的假的啊?”
孙益姚已经顾不上他们的反应合不合理,低低“嗯”了一声。
黄哥干咳着清嗓,态度变得更和善了,看孙益姚的眼神也慈祥得发光,对着摄像头说:“来,那个谁,给小孙倒杯水,慢慢说。”
就差加一句“夜还很长”。
“他为什么要杀人?”黄哥说,“不,你先说,尸体埋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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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点35分,岩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