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的封皮已经有些褪色,里面纸张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并不妨碍辨认。
陈屹翻开第一页,上面只写了两行字,一行是一个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印象也很久远的日期,一行是他格外熟悉的一句话。
——2008816。
——耳东陈,屹立浮图可摘星的屹。
陈屹怔了几秒,在一瞬间想起那个燥热而沉闷的夏夜,想起那个温吞寡言,连和他对视都胆怯的少女。
在得知阮眠曾经的喜欢后,他无数次回想着记忆里和她有关的事情,试图从某个节点里找寻到这份喜欢的起源,可却曾未想过,这世上有一种喜欢,叫做一见钟情。
他无关痛痒的一句话,却是她漫长岁月里经久不息的一次心动。
陈屹忽然意识到手里的这本笔记是什么,整个人像是被捏住了呼吸,捧着笔记本的那只手竟隐隐有些发颤。
他喉结上下滑动着,指尖轻掀,翻开了第二页,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动静,而这一页同样也是龙飞凤舞的两行字。
——2008831。
——怎么了。
陈屹对这个日期并不陌生,那是八中开学的日子,也是他曾经误以为是和阮眠的初遇。
从一开始就走错的路,在十多年后才重新找到正确的轨道。
陈屹又接连往后翻了几页,大多的日期和内容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仍旧是细碎而模糊的。
那些他不知道的岁月里,少女所有的心动和心酸,好像与他无关,可偏偏又和他有关。
他在她的世界里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重头戏,可她却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个配角。
来时悄无声息,走时无人可知。
就好像二零零九年的一月三十日,她在溪山寺许下“我与他岁岁长相见”的愿望,而他只是潦草而随便的希望明天不要下雪。
还有二零零九年的九月一日,她或许在为他将要出国而难过,所以这一页的字迹才会有被水渍打湿的痕迹,可那个时候的陈屹,为出国忙得焦头烂额,但偶尔还是会庆幸可以早日脱离高三的苦海。
十七岁的陈屹不知道,他的离开是为了学业而不得已的短暂分别,可在十七岁阮眠看来却是再也不见的遗憾。
她说不要再喜欢他了。
可下一页,却又出现一句,我对他的喜欢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多,我学不会及时止损,尽管想要喊停,可眼里仍旧全是他。
她竞赛失利,他放弃保送。
她回归枯燥单调的高三生活,他离开校园,从此与她渐行渐远,悲欢离合她全都看不见。
拍毕业照那天,他祝她高考加油,后来她回赠一张“祝你高考顺利,金榜题名”的同学录。
想来那时候,她应该不知道那是他给的同学录。
散伙饭,他来去匆匆,没能从江让的欲言又止里,在她红着眼眶里,窥见一分喜欢。
盛夏,她高考落榜回到以前的学校复读,父母给他在平城最好的酒店摆谢师宴,觥筹交错间,他却从未对她的缺席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