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房门被敲响的时候阮知宁猛地睁开了眼睛,有什么从被子上滑落下来,摔在地板上发出很重的响声。
是没电的手机,昨晚阮知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零点过后贺斯扬也没有让阮知宁挂电话的意思,阮知宁只能躺在被窝里跟他说话。
房间里关了灯,视频里两人的面容都不清晰。阮知宁始终觉得别扭,又羞耻,一晚上都处在“难为情”的状态里。贺斯扬跟他说四五句话阮知宁只回他一句,看起来是真不愿意搭理贺斯扬了。
那个非常出格的礼物被阮知宁重新收了起来,当时他把手机屏幕扣在了床上,贺斯扬只能听见阮知宁的声音。
阮知宁拿纸巾把它擦干净,脸颊上羞恼的红一直蔓延到耳廓。黑色礼盒被一脚踹进了床底,贺斯扬听到那一声响动,挑起眉,似乎是想象出阮知宁做了什么样的举动。
“宁宁生气了吗?”
阮知宁重新拿起手机,视频里贺斯扬眉眼间有浅淡的笑意。阮知宁自然没有生气,他听到贺斯扬的问题偏开脸,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有啦。”
此刻小区楼下聚集了许多人,刺耳的鞭炮声里还夹杂着孩子嬉闹的声音。贺斯扬平平静静地开口,提醒阮知宁:“宁宁还没有跟我说新年快乐。”
阮知宁愣了愣,仿佛终于挣脱了刚才那些羞耻的画面,看着贺斯扬连忙开口:“新年快乐哥哥!”
实际上贺斯扬的真实目的也不在这句新年快乐上,他先把阮知宁哄好了,然后突兀地转了话题:“宁宁没有生气的话我下次还可以这么做吗?”
“什么……”阮知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贺斯扬在说什么的时候差点没咬到舌头。然而手机屏幕里贺斯扬的表情太正经了,他很认真地望着阮知宁,似乎是在跟他探讨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阮知宁跟贺斯扬对视,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升温。与此同时贺斯扬的淡定却减轻了阮知宁心里的羞耻感,贺斯扬瞧着视频里阮知宁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转了好久目光定格在贺斯扬的脸上。
“可以……”阮知宁做好了心理建设,嗫嚅着嘴唇,声音轻轻的。
贺斯扬听到他的回答却突然笑了起来,阮知宁目露困惑,听贺斯扬一边笑一边跟他解释:“宝宝,我跟你开玩笑的。”
阮知宁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贺斯扬逗了阮知宁那么长时间到底还是把人惹出了脾气。阮知宁把手机狠狠摔到床上,生气之余心里还在思考哥哥一到床上果然变得特别不正经。
正月初一贺斯扬要去拜访许多长辈,贺家父母留在家里招待上门来拜访他们的客人。老人家见到贺斯扬大多都是问学业或者是对象,贺斯扬一一回答了。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认真一听就会发现统统是敷衍。
Z市的冬天比A市冷多了,郊区的气温又比市区低上好几度。贺斯扬把车停在山下,一下车就闻见了山间潮湿的空气。
这条山路是一条小道,安谧幽静,尽头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别墅的装修看起来朴实无华的,贺斯扬走到门口按铃,很快管家出来替贺斯扬开了门。
贺斯扬客客气气地跟管家打了招呼,后者见到贺斯扬跟他寒暄了好一会儿。
后院正对着远处的深山,贺斯扬走进院子,在那颗古朴的老树下见到了贺平巍。
“爷爷。”树下有一张石砌的圆桌,贺斯扬走过去坐了下来,随口说了句,“怎么又不贴对联,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过年的气氛。”
老人看上去精神矍铄,中山装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外面又穿了一件厚厚的黑色外套,不过鬓边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暴露了他的年纪。贺平巍听到贺斯扬的话抬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呛道:“有什么好贴的,又没有人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圆桌上的茶正好煮好了,贺斯扬抬手拿起那个绛红色的砂壶,很自然地给老人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