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用了三个月,找到了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她交给姜也一盒剪纸小人,说:“每次入梦之前,把纸人贴在胸口。这样你入梦的时候,用的就是你的纸人替身。你受伤,纸人替你受伤,不会反馈到你的肉身上。但是,你要记住,疼痛是实实在在的。”
姜也接过纸人,“我明白了。”
他又烧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模给祖奶奶,请求祖奶奶继续帮他忙。南木萨说祖奶奶同意了,姜也继续烧山楂糕寄存在祖奶奶那儿。第三次入梦,姜也把纸人贴在了胸口。进入梦中,他发现自己穿得和纸人一模一样,黑色的皮衣夹克黑长裤,是阿尔法的审美。
姜也去祖奶奶那里领了山楂糕和纱巾,戴上纱巾,山楂糕丢进白雾。白色腕足狂暴地打出来,姜也躲了半个钟头,体力下降被追上。这一次,腕足贯穿他的肩膀,令他动弹不得。血液吸进腕足,祂白色的皮肤下隐隐透出鲜艳的血色。姜也想要挣脱,却来不及,下一刻,腕足伸进他的胸腔,缠住了他的心脏。
这是第一次,姜也真切地面临死亡。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雪盖住了一般,慢慢冷却。
姜也咳嗽着醒来,纸人已经碎成了纸渣,胸口依然保留着那种寒冷的感觉,似有一抔雪存在心底。
南木萨不停摇头,“小伙子,身体受不了的。”
“不要紧。”姜也说。
新生的神明暴躁疯狂,每次入梦祂都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每一次入梦,无一例外,都以姜也的死亡告终。上次在黑山城,姜也贸然接触白霄君,白霄君虽然熟悉他,却更想吃了他。神明很危险,即便是对姜也来说。
频繁死亡,虽然有纸人承受厄运,身体也受不了极端的疼痛,姜也只能隔几天入梦一次。历时两年,第182次入梦,腕足又一次插入身体,姜也痛到身体痉挛,依旧抱着祂的肢体爬行前进,向祂靠近。祂的身躯矗立在远处,姜也蒙着黑纱巾的视野里,祂正默默注视着他。
“靳非泽……”姜也满嘴血,铁锈味弥漫口腔,“你要找回你自己……你听到了吗!”
更多腕足没入他的身体,他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身体支离破碎。
“靳非泽!”姜也大吼。
他爬不动了,仰面躺在林地里。眼前有雪花落下,落入他黑色的纱巾。世界一片白,他的温度正一点一点流散。好痛啊,他想,痛到感觉不到痛了。长时间入梦,即使在梦境之外,他的五脏六腑也依旧绞痛难忍。
黑纱之外,有个巨大的影子罩下。他隐隐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眸,妖异诡谲,如熔金烈火。
他挣扎着撑起破碎的身躯,抬起沾满血污的脸颊,凑近祂崎岖模糊的身躯。祂一动不动,金色的眼眸好像注视着他。他闭上眼,吻了吻祂的脸颊。
“靳非泽,我要死多少次,才能唤回你呢?”
苦涩的泪水流下,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依偎在祂的腕足里,听着祂钟鼓般的心跳,阖上了双眼。
恍惚间,他好像是在做梦,梦里他听见了靳非泽的呼唤——
“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