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忙捂他的嘴,哭着求他莫要再说。
本该肃穆的灵堂前乱成一团,前厅做法事的声响始终不曾停歇,更显得眼前一幕荒诞无比。
渐渐地,也有人注意到了薛鹂。
姚灵慧也从魏弛的话中反应了过来,竟在此刻将对魏氏的讨好都忘了,只剩下身为母亲的惊愕与愤怒,让她不管不顾地质问道:“此话何意,鹂娘失踪一事难不成另有隐情?”
薛鹂吓得一个激灵,忙将姚灵慧扯了一把,然而已经是于事无补,更多的人看向薛鹂,将她被迫牵扯其中。
“兰璋的品性世人皆知,怎会行如此卑鄙之事……”
“胡言乱语,当真是疯了不成。“
“是真是假,让那女子自己说便是。”
薛鹂心中正一团乱,怎得也没想到自己竟也陷入这众矢之的了,慌乱间忙去看魏玠,梁晏却也直勾勾地望着她,想听她说出实话。
他早已知晓内情,也并非不知薛鹂与魏玠一同回到洛阳的消息,他只是恨自己一时软弱,让她又落入了魏玠的魔爪。此刻魏玠陷入非议中,他不相信这些胡言乱语,然而只要她肯承认自己被他囚禁欺辱,必定能摆脱魏玠,能毁了他虚伪的清高姿态。
薛鹂对上魏玠的目光,才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他的目光像是安抚,甚至带了几分无奈,似乎薛鹂的回答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只需要点头,只需要控诉魏玠所做的一切,也许她与梁晏还能重归旧好。世人都会怜悯她身世可怜,猜想她寄人篱下受尽了羞辱,不会有人责怪她……
“你怕什么,你说啊,他如此辱你,拆散你与梁晏,你何必要怕他!”
姚灵慧也在质问她,不远处的梁晏眼眸泛着红,看她的目光似逼迫,又似恳求。
薛鹂甚至要忍不住开口了,然而忽然间想到魏玠喂给她的毒药,又猛地回过了神。即便魏玠陷入泥淖,依然有数不尽的法子带她一起去死,她怎敢在此刻出卖他。
薛鹂后退一步缩在姚灵慧身后,眼角噙着泪水,慌乱无措道:“表哥不计前嫌救我于水火中,我怎敢污他清白,请郎君慎言,莫要陷我于不义……”
魏弛瞪大眼,暴怒到恨不得跳起身,却被人死死压住了。
梁晏更是一瞬间僵立在了原地,薛鹂几乎不敢去看梁晏的表情,她只能低下头假装啜泣,暗自盘算着往后的事。倘若魏玠无法为自己正身,必定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她定要将毒先解了,好撇清与他的干系。
魏恒几乎想立刻杀了魏弛,然而在场的人步步紧逼,魏氏的族老们更是要他当众证明清白,杀人灭口便是心虚,任由他说下去又会引出更多的乱子。魏弛不过是旁人的一把刀,被操控着挑开他的秘密,除去他也会有旁人,他已经躲不开这一遭了,无法掩饰,唯有替自己辩驳。
二夫人气急,两个耳光打在魏弛的脸上,用力到让她的手掌都在发麻,魏弛的嘴角也渗了些许殷红的血迹,而他依然固执道:“魏玠是雀目!他同侯夫人一模一样!”
魏礼开口道:“兄长与我们相处多年,从未有过何处不同,何来的雀目?”
“是否作假,入夜后一试便知!”魏弛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是侯夫人勾引了叔父,逼迫他调换了梁晏与魏玠!”
“住口!”沉默良久的魏恒,终于在此刻打断了他的话。
不知是谁开口道:“未尝没有可能,早先便知郡公对待侯夫人爱护有加,兴许是护妹心切,受了蒙骗……”
然而已经有人回想起了多年前的情境。侯夫人诞下梁晏不久后平远候便受命上阵杀敌,而后便因朝中各派的党争,梁氏一族陷入谋反的罪名中,平远侯生死难料,整个侯府随时有着灭顶之灾。
倘若侯夫人为此想要让自己的儿子鸠占鹊巢,也未尝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