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玫瑰花圃时,她神色间露出几分惊讶——依照规律,这些花该是五日后盛开才对,没想到一夜之间,居然有这么多花朵盛放着。玫瑰的馥郁香味萦绕鼻端。
看着这些灼灼如火、生机勃勃的玫瑰花,衡玉脸上不禁多出几丝笑意。
她勾起唇角,心情轻快,也不打算再去蹴鞠场锻炼了,直奔陆钦的院子打算通知他此事。
但门口打开,瞧着门后站着的陆钦已是一副穿戴整齐的模样,衡玉有些怔愣,“老师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而她没说的是,陆钦今天怎么这么精神,精神到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就像他没病倒时那般。
如同——回光返照。
陆钦眯着眼,看向外面那懒洋洋的阳光,“我冥冥中有种感觉,书院的玫瑰花是要开了。”
“……我过来正是为了和老师说此事。”
“那玉儿陪我去瞧瞧吧。”陆钦出声邀请。
衡玉没作声,走到一旁扶着他,陪他一块儿往玫瑰花圃走去。
陆钦今天精神劲好,话兴也很好,“我前段时间昏睡时做了个梦,梦里满园的玫瑰花全部盛开,我走在花圃间,然后你们再也寻不见我了。昨夜又做了个梦,梦中人告诉我花开了。原来人之将亡,冥冥中是真的会有预感的。”
衡玉勉强笑应,“我不太清楚。”
陆钦朗声大笑。自他病沉,已是许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大笑过了。
“玉儿无需为我难过,天不假年于我,但我也看到了改革的大致方向,看到了盛世的雏形,我这一生已是了无遗憾。”
他距离玫瑰花园只是几十来步的距离,已经可以瞧见那片灼眼的嫣红。
瞧见两步开外有长椅,他温声道:“我有些累了,玉儿扶我过去坐下吧。”
“游子北望,故乡迢迢。将士南望,故乡杳杳。”哼唱着这首送葬歌,陆钦在石凳上坐下,正好能面朝玫瑰花圃。
他一遍一遍唱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不可闻。
直到最后——除了那刮过耳边的风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衡玉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玫瑰花圃里。她的目光来回张望,最后方才选中一朵玫瑰花。
折下花枝,衡玉再次走回陆钦的身边,把这朵花轻轻放在他的手边。
他手握花枝,倚着石凳靠背,眼睛轻轻阖起,脸色红润。
好像只是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