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退后一步,拱手朝上,跟身旁的卢主事恭敬拜了拜:“户部的卢大人清查蜀中户籍时,发现你等人中,有两人的户籍尤为不妥,原就不是蜀中人,后来落了户,户上却只写是昔武昌桃花汛的灾民。”
环目一扫:“木阿香与木云熙在何处?”
梳香受了伤,原在人群后头站着,听了这话,吃力走出来,虚弱应道:“回几位大人的话,民女与侄儿籍贯江南,后来一家人搬迁入湖广,连逢数年桃花汛,流离失散,后来落户蜀中,不知户籍上,哪里出了问题?”
梳香与云熙的户籍,是沈奚亲自落的,绝无可能出差错。如今卢主事来找茬,只有一种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
难不成是得知了云熙身份?
朱南羡心头一紧。
“问题就出在你等曾是三年前武昌府的灾民。”卢主事答道,“当年湖广桃花汛,灾民□□,除却寇匪罪犯不提,其中,还有两名朝廷要缉拿的钦犯,正是一名女子与一个半大的孩子。”
卢主事看向梳香:“你就是木阿香?”尔后又问,“木云熙呢?”
云熙默了默,他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猜到今夜之事不简单,唯恐牵连了十三叔,刚要迈步上前,不成想衣角忽然被人一拽。
“是我——”下一刻,江辞迈前一步,越众而出。
翠微镇一众人皆是愕然,这可是欺瞒朝廷的重罪。
“阿辞——”江玥儿见此情形,呼喊出声,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姚有材喝住。
姚有材道:“钦差大人在此,岂容你等大呼小叫。”
他自然认得江辞,却乐见其成,反正桃代李僵,江家罪加一等,他先假作不知道,日后查出来,又是功绩一桩。
“卢大人,木阿香与木云熙都在此了,您看要如何处置?”姚有材转头问道。
卢主事想了想:“先关去牢里,等明日一早,即刻押送回京,交由刑部吧。”
朱南羡心中又是一沉。
眼见着江辞与梳香就要被衙差带走,此刻再不阻止已来不及。
“慢着!”
姚有材正欲引着卢主事与张佥事离开客栈,忽闻人群中,有人唤了他们一声。
朱南羡凉凉开口:“在下听闻,朝中三法司,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才有问案审案之权,敢问这位大人,什么时候户部也能拿人了?”
姚有材听朱南羡言语不敬,正欲开口斥责,却被卢主事抬手一拦。
他回头,目光落在朱南羡身上,上下打量,微顿了顿才开口:“本官带走木阿香与木云熙,只为问户籍问题,之后自暂会将人转交给刑部。且既是要犯,本官自不会空口无凭,手里有刑部的咨文,咨文机密,等闲不得示人。”
朱南羡又问翟迪:“翟大人可曾看过咨文?”
翟迪只觉这罩着墨色斗篷的人莫名熟识,沉默一下才开口:“看过。”
是今早舒闻岚给他看的,说是受刑部尚书钱月牵所托,确实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