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苍恼道:“你都没看,怎知无聊?”
“不能学以致用,尽日骂战,当然无聊。”
“你看清楚,是前日那假道学先刊了他们的文章,这位……乐山居士才刊文反驳他们的。你们看,假道学自诩圣人,要规定天下愚夫愚妇的准则,乐山居士便以上天降中于民,本无不同,人人皆可读圣学反驳他们。”
“好吧,我看看。”
江苍指点着,又道:“你看,假道学之前说妇人见短,不堪道学,当三步不离闺房,乐山居士便问他们,既三步不离闺房,又岂知不堪道学?再看这几句,‘譬江淮湖汉皆水,万紫千红皆春,则甲乙丙丁皆人也’,岂不振聋发聩?”
“你投的?”
“什么?”
“你投的文章?”
江苍一愣,反问道:“不好吗?”
“文采真差。要如何往这报上刊文,明日且看我来骂那些假道学……”
“你们。”
有年长些的同僚转过头来,道:“做些有用的事吧?北伐当前,谁要看你等争辩?江苍,把运粮车改进的图纸给拿来。”
“哦……”
……
半年后。
“‘学无贵贱,医学、农学、筹算、格物,皆治世之首,岂有杂学?’”
江苍仔细读着报纸,暗自道了一声“好”。
这一年来,他时常给长安各家报纸投文,与那些假道学们争论,渐渐也遇到不少观念相合之人,尤其是这个号“杵山先生”的,挥斥方遒,常常能说到他心坎上。
当然,如今北伐正到了如火如荼的时候,世人大多数并不关注报纸背面末版的一些学术争执。
屋外有人敲了敲门,江苍收起报纸,拿起一封公文,去曲池书院找李冶。
因李冶今日在曲池书院讲学。
这日,学堂里生员很多,但多是年纪较小的。因关中青年有很多都已赶赴北方战场。
江苍见过李冶,转身出去时却在廊下被人撞了一下。
“啊。”
对方手中一叠文书掉落在地上。
“是你?”
那是个女子,一见江苍便惊讶起来。
“你是?”
“我刚到长安时,向你问过路。”
“想起来了,你竟在这里做事?”江苍俯身替她拾起掉落的文书,道:“我姓江,单名苍,字青寥。”